未成文

又雷又污

又雷又污

又雷又污

抱歉隔了这么久，前篇https://eve123.lofter.com/post/30bb9f_99d9029

03 名字

 

黄少天在喻文州离开后不久就分手了。真的不怪他留恋旧情，就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为什么，恋爱里的事情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不过身边的哥们总会劝他，第一次哪里有成功的，黄少莫慌，慢慢来，总有好妹子的。

 

是啊，他还年轻，他有的是大好的前景，没有的是催婚的父母，他急什么呢。

 

直到喻文州。

一个伤痕累累的喻文州，一个痴呆如此的喻文州，一个如此不堪的喻文州。

无论是你光鲜照人的时刻，还是此时如婴儿般脆弱的在我怀中，只要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都让我如此疼痛。

 

喻文州已经睡下了，黄少天开始收拾今天的碗碟，和刚刚毒瘾发作的时候被他打碎的茶几，围着围裙忙碌完的黄少天疲倦地躺在沙发上，侧着头抽起一支烟。

 

他这几天真的是有些乏了，乏到每天不抽一根根本就支撑不下去，喻文州几乎每天毒瘾都要发作一次，每次都是一场大战汗水淋漓，而且他夜里面也会醒，黄少天根本不敢睡太深，虽然窗户全部安上了焊死的铁网，但医生说瘾君子在二期戒断阶段期间会因为得不到满足生不如死而有轻生倾向，黄少天在喻文州清醒的时刻根本不敢合眼。

 

刚刚开始的时候，喻文州像任何一个顽劣的瘾君子一样，打坏家里的家具，拒绝吃饭，把厨房搞的一团糟。最让黄少天难忘的是喻文州第二次毒瘾发作的时候，跪爬在床上，熟练的用嘴拉下黄少天的裤链，深吸一口气就要把自己的东西含在口中，黄少天狠狠的推开了喻文州，脸上是不输喻文州的吃惊和绝望。他早该知道，一无所有的喻文州在郢街只能靠什么来获得对于所有瘾君子来说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可他不敢去想，那是喻文州，他尊重着，爱慕了多年的队长，他连告白都没有勇气的人，怎能忍受看他屈身于他人身下！鼻翼煽动，眼睛里凝固着心疼与愤怒，倒影出那个打骂不问，总是带着恼人微笑的男人，居然露出的委屈，不安，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的黄少天直想哭。从来都是喻文州训他，提点他，保护他，他便从来都不让他委屈。

 

黑暗里黄少天一口一口抽着烟，烟头一闪一灭，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未来？计划？选择？对不起，这些黄少天都没有过，喻文州还在，他就还要早起，要煮粥，要做饭，要和他不停的说话，要洗他每天弄脏的T恤。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他只知真正的喻文州还没有回来之前，他就不能倒下。喻文州一定是上辈子被他绑架过，所以这辈子他才换过来被这个男人死死绑在身边。黄少天已经把烟灰扔了，光着脚悄悄站在喻文州的床旁，睡梦中的男人安静而温柔，一如当初。只有在这种时候，黄少天才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对喻文州言从计听的马仔，所有的重负和责任都落不到他的肩上。

 

黄少天按掉了六点钟的闹铃，喻文州罕见的比他先醒，靠在床头，给了他一个微笑。黄少天立刻觉得虎躯一震，觉得昨天一天的辛苦都没有白费，窜的一声从被窝里滚出来，龇牙咧嘴的给了喻文州一个大大的拥抱，“早上好早上好啊文州，今天你想吃油条豆腐脑还是雪菜肉丝饼？”

喻文州一如往常的没有给出答复，只吐出了一个单音节，“水。”

“好好好，小的马上送来！”黄少天飞速的套上裤子，心情大好，毕竟喻文州自从回来后整个一个自闭症儿童的样子，别说说话，连和黄少天语言上的交流都很少，偶尔说出的几个音节都是要什么，不要什么，哼哼和唧唧，就算这样，也让黄少天心安。现阶段黄少天最大的心愿就是喻文州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哪怕一次也好，哪怕梦呓也好，他好想听那个温润的声音，弯在嘴角，把他的魂也带走，两个字，两个字而已！不过万里长征，咱一步一步走，黄少天哼着小曲，把吊壶放在煤气灶上，飞速的规划好下面的早餐，动手剥起火腿肠。黄少天倒是不担心喻文州，毕竟喻文州一直很安静，就算不管他，他基本上就在原地发呆，偶尔会出来走一走，但很快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要不发毒瘾，就一切好办。他给喻文州买了几本他过去常看的书，并偷偷把蓝雨队员的合照也夹在书里，但是喻文州几乎没有翻过。

 

“叮铃铃——”肾六在案板上执着的颤抖着，黄少天看着来电提示徐景熙的名字，撇撇嘴还是摁开，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见哥们低沉的声音，“黄少你快点来，赵家落网了，一会警局的人带走了，我们这不好问话。”

 

黄少天还是想了半天还是把喻文州拷在了餐厅，链子放的很长，足够他上厕所和吃东西，但是离窗户和刀具都很远。说来这个手铐还是黄少天第一次把喻文州抱回来那天顺回来的，现在想来实在是太明智了，如果喻文州独自在家的时候，他就加个长链把他拷上，虽然心疼，但是总比担心人出事的好。走之前黄少天喂完了他一碗糊糊粥，然后擦净嘴在脸颊边落下一吻，“乖乖看家，我一会就回来。”

 

黄少天赶到蓝雨的时候，赵二已经被老老实实捆在椅子上，嘴角还带着淤青。赵家的歌舞厅当年也是街头一方势力，因为争地盘没少和蓝雨接梁子，蓝雨顺时因势洗白，但是歌舞厅毕竟涉毒涉黄水太深转型太难，几番整治之后势力就衰弱了下来。几个不开眼的官员举报一下，这曾经的家业就连性命都保不住了，黄少天看着这当年的街头一霸沦落至此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不得不感叹一下喻文州当年英明神勇，早早甩脱了这条混水。

蓝雨在条子之前就截胡了赵二，就是怕当年在道上的证据给人攥在手里，毕竟宿敌之间，你我之间那点破事本来相互制衡，但要进了局子谁都担心赵家狗急跳墙，反打蓝雨一耙，这多年心血也算是白费了。

赵二抬头看是黄少天，居然哂笑了出来，“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剑圣，怎么，喻文州没来？换你当一把手了？”

“槽你怎么那么多话！我们老大日理万机哪里有空见你这种小喽喽！赵二，咱们两家当年没有少打，基本上算是扯平了，你他妈卖了那么多白粉，就算是主席儿子都救不回来！你给我透个底，你那边还藏着多少蓝雨的情报，开个价，我全部买回来，钱你是享福不到了，但是你们赵家还有人，我们蓝雨都会妥善安置的，和死人做生意再占便宜是损阴德的，凡是我这边允诺你的，决不食言。”

“黄少这几年不见你除了会打架放垃圾话居然还会谈判了？喻文州死哪去了？让他出来见我？”

“你这种丧家之犬还要让喻文州出马？让我跟你谈就是抬举你了……”

“哎哎哎，咱话别岔开，我只要见喻文州，当年话事的人，也是推着我们家进地狱的人，他才有资格要条件。你黄少天就是一条只会疯咬的狗，也够和我谈条件？”

“槽你——”黄少天刚想举起拳头，在徐景熙的眼神下还是放下了。

“切，我看你们不是请不动喻文州，是连他这个人去哪了都不知道了吧！没有主人的狗只会乱吠！黄少天，我用一条情报和你换，我告诉你喻文州的下落，你把我的妻女偷渡到美国，各取所需，而且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慢一点，可能就真的给你家队长收尸了，怎么样，做不做？”

黄少天坐着的椅子咣当落地。

“你个瘪三到底对队长做了什么？”黄少天一把揪住了赵二的衣领，后脑勺直接惯到墙上，“你一个字一个字给我说清楚！少说一个字砍你一根指头！”

“呵，我事到如今还会怕你！老子马上都是要吃枪子的人了，少个胳膊断个腿还是死！可是老子睡过喻文州，真j8爽！就冲这个，老子死的值！你他妈呢，叫着人队长那么多年，连下落都不知道，还有脸来威胁我？！”

黄少天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手一松，赵二整个人咣当掉在地上。徐景熙早就傻了，还好审讯室里面只有他和黄少天两个人，他起身又去检查了一下门。

 “喻文州在我这里，我前两月在郢街捡到他的。他现在有毒瘾，而且智力严重受损。你的情报没有价值了，但告诉了我发生了什么，你家的人我全部送出国。徐景熙在这里，我们可以现在就转账，哪里的户头都可以，现在，一个字都不要少，把你知道的从头到尾说给我听。”

黄少天的眼神又变了，冰冷而安静，其实这才是黄少天最可怕的时刻，你不知道他何时出鞘，何时让人头落地。

“喻文州也真他妈好命，我当年把他扔在郢街，这样都能被他小情儿捡到了。老子服气！我们家是彻底完蛋了！赵家是棵大树，要倒的时候我用手头的一些你们当年的资料去引喻文州，让他出手再帮我一把。喻文州他能把蓝雨扶上白道，却不能让我们赵家保命？笑话！你黄少天别看我，当年整条街的监控都是属于我们家的，你可知道自己被我们拍到杀过几次人？要是我公开那些资料，现在进局子的就不是我而是你了！喻文州和要求的一样，一个人到我指定的地方来，我们谈了整整两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利用这两天间隙，他妈的偷偷把所有的存储芯片给烧了，可他没想到的是，我在他的饭菜里加了最纯的冰毒，老子卖不出去的毒，你他妈来给我吸啊！”

“我们赵家已经没有可以要挟你们的筹码，但是你们老大在我们手中啊，我还想着总归在蓝雨那么多年，虽然道上名声狠戾，但是总有几个哥们关心一下老大去哪了吧？结果呢，我等了三天，连个屁的电话都没打过，我算是看清了，你们证据也销毁了，名声也洗白了，谁他妈还有工夫管一个半残的老队长？他死了你们才开心吧？正好当时赵家接到举报，不是你们蓝雨干的还能有谁？老子恨死了喻文州，我们倒了是他搞的，保命的路都封死了，当年争地盘，在你们手下死过多少弟兄？可现在，他不一样跟一个死人一样，犯毒瘾的时候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反正都活不成了不如玩一把大的！老子不给他衣服穿，不给他毒吸，不给他饭吃，每天打完营养针灌完肠就往窗口一吊，看他像发情的母狗一样抽搐，老子他妈就是爽！带着还在的弟兄轮着上，往死里奸他！喻文州他妈的就是一个当兔子的料！这么多人操过口子还紧的跟个雏似的，叫的真他娘的好听，一上就浪的不行！反正老子活不成，你个婊子又好哪里去了呢？我他妈死的不亏！”

徐景熙已经吓傻了，连骂回去都忘了，手不停的哆嗦，几乎扶不住椅背，吃力的看一眼黄少，居然还是纹丝不动的沉默。

“然后呢，他什么时候去的郢街？”

“老子们玩爽了，一周后后真的要跑路了，他喻文州一个废人带不走，就被我顺手卖到了郢街，才凑了200的路费，你们家队长也就值这点钱了，呸！”

“下面的你就不知道了？“

“呵，谁有时间关心那个废——”

“砰——”黄少天一拳砸了过去，直接砸断了赵二的门牙和鼻梁骨，虽然自己的指头也在这一击中全数磨破了，两个人的鲜血混在一起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但黄少天平静的像感觉不到了一样，“你这张嘴可以永远废了，景熙，看好他，在条子来之前，他再说一句就照着我刚才打他一下，他敢再说队长名字一下，就直接剁手，条子来了，就说全部是我做的。他的妻女你照旧送到国外，你累了就换兄弟来，刚才的事情随便你说不说，但我现在要回家了。”

 

黄少天啊，喻文州他为了帮你删档案最后宁可留下来被我们轮，他可是真他妈爱惨了你。赵二带着满脸的鲜血在黄少天关上门的时候，用唇语说出了最后一句，表情愉快而狰狞。

 

黄少天抱着一堆食材和玩具挤进了家门，依稀挤出了一个笑脸。在赵二面前他不能哭，那是顺了那孙子的意，在喻文州面前他不敢哭，他还要威慑他照顾他，荆棘满路的时候眼泪就没了去处。从赵二开始开口的时候黄少天就觉得自己脑子里炸开了烟花，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大，刺的他双目前一片发白，而他还必须睁大眼睛让那些刺穿过瞳仁，直接戳在心里。

如果喻文州有回来的那一天，他一定会放弃所有的伪装和尊严，趴在他的肩头，哭诉个三天三夜，告诉他自己有多委屈多心疼，告诉他自己的后悔和爱意。但是现在的喻文州只是一个孩子，他接受不了道歉也不会宽慰人心，所以黄少天只能当他的喻文州，用最大的努力保护他陪伴他，哪怕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尽头。他最后可能只是一个老头了，继续把最后的生命耗费在另一个痴呆的伴侣身上，他仍然义无反顾。

能够给喻文州的他已经错过了，他现在能给的全部，只有这样日复一日的义无反顾而已。

 

咣当一声，黄少天手里的包裹全部掉在了地上，手铐放在了餐桌上，空荡荡的家里只有冷风在飘摇。

“文州！”

 

他立刻冲下了楼，来不及再套上外套，哆嗦的手指抽动着点开徐景熙的联系方式，脚步在湿滑的路面上溅起了一串水花。同时黄少天眼珠飞快扫动四周，几乎还行走不便，对此地极不熟悉的喻文州，他到底能去哪里呢？！

“景熙！队长他——”

在小区里的花桥上，有一个熟悉的，穿着海蓝色毛衣是身影，温暖的让黄少天几乎快掉下泪来。

“喂，黄少，怎么啦？喂喂？”

黄少天轻轻挂上电话，反正一会再去解释也不迟。

 

“你怎么在这里啊，冷不冷？”

海蓝色的身影缓缓转过来，是他熟悉的体贴和温柔，“可是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啊。”他轻轻抱住了那个激动的几乎泫然欲泣的可怜人，“谢谢你，少天。”

 

有两滴泪终于落下，砸的整个羊城叮咚一响。

************

后哈哈哈哈还是没有肉（顶锅盖跑……

面包会有的，肉也会有的！